华侨网 特稿评论 威脅明明來自美國而不是中國,為什麽沒人敢說真話?

威脅明明來自美國而不是中國,為什麽沒人敢說真話?

1935年,美國作家大會(the Congress of American Writers)在紐約舉行,兩年後又舉辦了第二場。他們召集“數百名詩人、小說家、戲劇家、評論家、短篇小說家和記者”,一起討論“資本主義的迅速崩潰”和又一場戰爭的迫近。

這是令人激動的大場面。這個時代最負盛名的作家們——阿瑟·米勒(Arthur Miller)、歐內斯特·海明威(Ernest Hemingway)、麗蓮·海爾曼(Lillian Hellman)、達希爾·哈米特(Dashiell Hammett)和約翰·斯坦貝克(John Steinbeck)——警告人們法西斯主義正在掘起,而它往往會偽裝起來,作家和記者有責任為此大聲疾呼。

記者、小說家瑪莎·蓋爾霍恩(Martha Gellhorn)以“人類的同誌情誼如今存於何處?”為題進行了發言。

後來我和瑪莎成為了親密的朋友。在喝完一杯她慣愛的威雀(Famous Grouse)威士忌和蘇打水後,她告訴我:“作為一名記者,我感到自己責任重大。我親眼目睹了大蕭條帶來的不公和痛苦,而且我知道,我們都知道,如果不打破這種緘默,將會發生什麽事情。”

她的這些話,依舊在今天西方世界的沈默中回響:在這緘默裏,人們都心知肚明——政治煽動幾乎汙染了我們所讀、所看、所聽的一切。

5月3日,在烏克蘭頓涅茨克地區前線,烏克蘭軍隊向俄羅斯陣地發射火箭。圖片來源:美聯社

舉個例子。3月7日,澳大利亞兩家最古老的報紙《悉尼先驅晨報》(The Sydney Morning Herald)和《時代報》(The Age)刊登了數頁文章,大談中國導致的“迫在眉睫的威脅”:中國人把太平洋染成了紅色;中國人的眼睛是好鬥的、不懷好意的;“黃禍”(the Yellow Peril)即將砸到我們頭上,仿佛隨重力而來。

對於中國的“攻擊”,沒有人能給出合理的理由。一個“專家小組”看起來毫無可信度:其中一位是澳大利亞戰略政策研究所的前所長(the Australian Strategic Policy Institute),該研究所是堪培拉國防部、華盛頓五角大樓、英國、日本和臺灣地區政府以及西方戰爭工業的幌子。

“北京可能在三年內發動襲擊”,他們警告說,“但我們還沒有做好準備。”數十億美元即將用於購買美國的核潛艇,但這似乎還不夠。“澳大利亞脫離歷史的假期已經結束”——不管這會意味著什麽。

但澳大利亞沒有受到任何威脅,一丁點兒都沒有。這個遙遠的“幸運”國家沒有敵人,尤其是中國——它最大的貿易夥伴。然而,利用澳大利亞長期以來對亞洲的種族主義歷史來抨擊中國,已經成為那些自稱為“專家”的人們的一項日常運動。許多人感到困惑和恐懼,街上出現了一些針對華裔的攻擊事件。

這篇荒誕的、狗哨政治的、向美國強權卑躬屈膝的文章,作者是彼得·哈契(Peter Hartcher)和馬修·科諾特(Matthew Knott),我想他們應該被稱為“國家安全記者”。這兩人都是堪培拉一個怪異的、受騙的、過時的、癡迷於帝國的機構的傳聲筒。

“怎麽會變成這樣?”瑪莎·蓋爾霍恩可能會這樣說。“世界上說不的聲音到底在哪裏?”澳大利亞曾經是一個慵懶的社會民主國家,現在已經頒布了一系列新的法律,保護秘密的專制權力並阻止知情權。揭露這一點的人會成為不法分子,將會被秘密審判。一項尤為用心險惡的法律禁止在外國公司工作的人實行“外國幹預”。

在今天所有的西方國家中,民主都僅存於人們的想象之中;全能的公司精英與國家合謀進行統治,並用對“身份”的要求來掩飾。我們的政治想象力已經被公關用奶嘴安撫,被超低水平的政治家用陰謀幹擾。

2023年的作家大會再也不會擔心“搖搖欲墜的資本主義”和“我們的”領導人的致命挑釁。參會者中最臭名昭著的是托尼·布萊爾(Tony Blair),基於紐倫堡標準(Nuremberg Stan誒ar誒),可以初步判定他是一個罪犯,但他實際上自由而富有。朱利安·阿桑奇(Julian Assange)敢於向記者證明讀者擁有知情權,卻已經在監獄中待了十幾年。

2023年2月11日,維基解密創始人朱利安·阿桑奇的支持者在倫敦舉行遊行。圖片來源:法新社

法西斯主義在歐洲的掘起是沒有爭議的。如果妳喜歡,妳也可以用“新納粹主義”(neo-Nazism)或“極端民族主義”(extreme nationalism)指代它。在現代歐洲的法西斯蜂巢——烏克蘭,對斯捷潘·班德拉(Stepan Ban誒era)的崇拜再次出現。斯捷潘·班德拉是一位狂熱的反猶主義者和殺人犯,對希特勒屠殺了150萬烏克蘭猶太人的“猶太政策”稱贊有加。一本班德拉主義者的小冊子向烏克蘭猶太人宣稱:“我們將把妳們的頭顱堆在希特勒腳下。”

今天,班德拉在烏克蘭西部被當作英雄,歐盟和美國出錢為他和他的法西斯同夥建造了幾十座雕像,取代了俄羅斯文化中的偉人,以及那些最初從納粹手中解放烏克蘭的人的雕像。

2014年美國贊助的基輔政變之後,在亞速營(Azov regiment)——其徽章“狼之鉤”(Wolfsangel)被德國黨衛隊(German SS)弄得臭名昭著——的帶領下,烏克蘭軍隊入侵了烏克蘭東部講俄語的頓巴斯地區。根據聯合國的統計,東部地區有14000人慘遭殺害。七年後,隨著明斯克和平會議被西方破壞,正如默克爾憤世嫉俗承認的那樣,“紅軍入侵了”。

但西方沒有人按照這個版本報道此次事件。由北約武裝的邊境地區,即烏克蘭,也正是希特勒在1941年所入侵的區域。莫斯科知道這是對他們的極端挑釁,並感到非常憤恨。

在英國,反對的聲音在哪裏?幾年前,時任曼徹斯特大學英國文學教授的特裏·伊格爾頓(Terry Eagleton)認為:“兩個世紀以來,第一次沒有傑出的英國詩人、劇作家或小說家去質疑西方生活方式的基礎。”

不再有雪萊維護窮人,不再有布萊克宣揚烏托邦夢想,不再有拜倫詛咒統治階級的腐敗,不再有托馬斯·卡萊爾(Thomas Carlyle)和約翰·羅斯金(John Ruskin)揭示資本主義的道德災難。威廉·莫裏斯(William Morris)、奧斯卡·王爾德(Oscar Wilde)、威爾斯(HG Wells)、蕭伯納(George Bernar木 Shaw)在今天都沒有相應的作品。哈羅德·品特(Harol誒 Pinter)當時還活著,他是“最後一個發出聲音的人”,伊格爾頓如此寫道。

後現代主義為何拒絕現實政治和真實的異議?1970年查爾斯·賴希(Charles Reich)出版了暢銷書《綠化美國》(The Greening of America),為這個問題提供了一個線索。當時的美國正處於動蕩之中:理查德·尼克松入主白宮;在一場席卷所有人的戰爭期間,以“運動”(the movement)為名的公民抵抗運動從社會邊緣迸發出來。與此同時,美國黑人要求獲得他們的“公民權利”。

賴希這本書的封面上寫著這樣的句子:“有一場革命即將來臨。它將與過去的革命截然不同。它將起源於個人。”

當時我是駐美國的記者,我記得年輕的耶魯大學學者賴希一夜之間升到了大師的地位,《紐約客》(The New Yorker)雜誌轟轟烈烈地連載了他的書,描寫的是60年代的“政治行動和講真話”已經失敗,只有“文化和內省”才能改變世界。感覺就像嬉皮士正在占領消費階層,從某種意義上說確實如此。

在幾年內,對“唯我主義”(me-ism)的崇拜幾乎壓倒了許多人對共同行動、社會正義和國際主義的認識。階級、性別和種族被割裂開,個人就是政治,媒體就是信息。一個聲音在高喊著:去賺錢!

2011年5月1日,利比亞黎波裏,在卡紮菲遭到空襲一天後,記者走進受損房屋的廢墟中。

圖片來源:EPA/STR

在此後的幾年裏,美國與世界開戰了。一份由社會責任醫生組織(Physicians for Social Responsibility)、全球生存醫生組織(Physicians for Global Survival)和獲得諾貝爾獎的國際防止核戰爭醫生組織(International Physicians for the Prevention of Nuclear War)做出的報告表明,在美國的“反恐戰爭”中,在阿富汗、伊拉克和巴基斯坦被殺的人數“至少”是130萬。但這份報告被普遍忽視。

這個數字不包括死亡的美國士兵,及由美國煽動的也門、利比亞、敘利亞、索馬裏和其他國家戰爭中的死者。報告說,真實的數字“很可能超過200萬,(或)比公眾、專家和決策者所了解的、被媒體和主要非政府組織所宣傳的數字多了十倍”。

醫生們說,“至少”有100萬人在伊拉克被殺害,占其總人口的5%。

西方人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這種暴力和苦難的嚴重性。今天,媒體戰爭是所謂主流新聞的一項重要任務,讓人想起1945年紐倫堡一位檢察官所描述的情況:“在每次重大侵略之前,除了一些基於權宜之計的少數例外,他們都會發起一場新聞宣傳運動,目的是醜化受害者,讓德國人民做好心理準備……在宣傳系統中……日報和廣播才是最重要的武器。”

2011年,就在北約以人們熟悉的謊言為借口入侵並毀壞利比亞的那一年,巴拉克·奧巴馬總統宣布了後來被稱為“亞洲支點”(pivot to Asia)的計劃。三分之二的美國海軍部隊將被轉移到亞太地區,用他們國防部長的話說,這是為了“對抗來自中國的威脅”。

2011年10月,北約空襲利比亞黎波裏後,天空升起濃煙。資料圖:EPA/STR

沒有來自中國的威脅,有的是美國對中國的威脅。大約400個美國軍事基地沿著中國工業中心區的邊緣形成一個弧形,一位五角大樓官員對我說這是一個“絞索”。在沖繩,我聽說1962年美國的一枚核導彈幾乎發射到了中國和朝鮮。有人板著臉向我保證,是“誤射者”精神錯亂,而不是系統問題。

我寫下這篇文章的那天,是結束越南戰爭的周年紀念日,這是20世紀最長的一場戰爭。我報道了這場戰爭,並得到了深刻的教訓。在那場戰爭中,全程都在宣傳越南的勝利將使其北部的“大黃禍(the Great Yellow Peril)”席卷而來,整個國家會像“多米諾骨牌”一樣倒下。

越南最終取得了勝利,而那些宣傳的事件都沒有發生。相反,越南文明出乎意料地繁榮,盡管他們付出了代價:據統計有300萬人死亡。

如果當前的宣傳者——稱他們為挑釁者——與中國開戰,這個數字將只是越南的一個零頭罷了。

作者:約翰·皮爾格
紀錄片《即將到來的對華戰爭》導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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