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者 裘雯涵
当地时间12月3日，英国迎来一位“稀客”，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开启了为期三天的国事访问。这是德国国家元首27年来首次访英。
此次访问气氛融洽、规格颇高，但外界普遍认为其带有一定“表演”色彩。更引人注意的是，德国总统访英当天，法国总统马克龙也同步开启对华国事访问。一边是欧洲内部“抱团”协作，一边是积极拓展外交空间，欧洲大国的密集外交布局，向外界传递出怎样的信号？
带有表演色彩
当地时间12月3日，英国国王查尔斯在温莎城堡接待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，随后英方举办了一场灯火璀璨、充满圣诞气氛的国宴。卡米拉王后、威廉王子和凯特王妃等人盛装出席。
德国总统上一次对英国的国事访问可追溯至1998年12月，时任总统赫尔佐克成为温莎城堡火灾后首位到访的外国元首。
虽然两次访问时隔27年，但双方并不显得生疏。
英国方面更是为此次访问做足准备、给足面子。不仅安排了在温莎城堡的国宴、与首相斯塔默的会谈，还罕见地安排了德国总统在英国议会的演讲。
有人说，这彰显出伦敦与柏林对两国“重新点燃”的伙伴关系的重视。
除了强化两国关系，施泰因迈尔此访也带着其他议题前来，包括深化经贸合作、推进《肯辛顿条约》落实、讨论乌克兰和平进程、非法移民治理等。
在他与斯塔默会谈时，两国领导人针对乌克兰局势达成共识，认为共同推动实现公正持久的和平至关重要，将继续在相关国际事务中保持协调与协作。
双方还重申了早些时候签署《肯辛顿条约》的重要意义。今年7月，德国总理默茨访问英国时，两国签署相关条约，明确将建立伦敦至柏林的直达铁路，并规划推动军事合作、商业投资及打击非法移民等多领域合作。
此外，双方还讨论了解决非法移民问题的迫切性，承诺将进一步深化经贸领域务实合作。
尽管受到高规格礼遇，访问仍被认为象征意义大于实际。
有评论称，这场外交盛会其实带有一定“表演”性质。面对乌克兰战火未熄、特朗普政府奉行“美国优先”等挑战，英德两国正急于通过此次互动凸显两国关系的加强。
复旦大学欧洲问题研究中心主任、欧盟让-莫内讲席教授、上海欧洲学会会长丁纯认为，目前整个欧洲正处在内忧外患之下，这为英德关系的升温创造了条件。
从外部因素看，欧洲国家首要关心的是乌克兰问题的解决，这关系到欧洲安全框架的稳定。近期，美国再次推动乌克兰和平进程，但美国政府不仅不让欧洲“上桌”，还主张乌克兰割地求和，令欧洲难以接受。
除乌克兰问题外，在意识形态、贸易、气候等问题上，欧洲同样面临“特朗普冲击”，欧美分歧明显。
从内部因素看，经济层面，德英两国近年来均遭受巨大冲击，强化经济复苏成为迫切需求。俄乌冲突导致能源价格上涨，德国经济模式遭受重创，破产企业数量达到高点。英国“脱欧”后也一直未能走出经济低谷。因此，深化双边经贸合作已成为必然选择，这离不开两国的协作。
安全层面，德国是欧洲最大经济体，军工实力雄厚，英国则是拥核国家。在当前局势下，两国在安全防务领域的协调显得尤为重要。
欧洲大国抱团
加速互相“抱团”的，不只英德，还有法国。
今年7月，在默茨到访唐宁街10号前，法国总统马克龙也对英国进行了国事访问。
马克龙的访问是法国国家元首时隔17年再次对英国进行国事访问，他也是英国正式“脱欧”后到访的首位欧盟国家领导人。
当时，默茨曾坦言，这两次访问仅相隔一周“绝非巧合”，德法英在外交、经济、安全和移民政策上的立场正在趋同。
有说法称，由英国、法国和德国构建的“E3”机制在沉寂多年后悄然开始“重启”。但也有说法称，这是一种“紧急情况下可启用”的协调机制。
如何看待近期“欧洲三巨头”首脑频频互动？丁纯认为，在安全受到冲击、盟友美国“背刺”、经济低迷、极右翼力量兴起的背景下，欧洲主要大国正在“抱团取暖”，其共同解决问题的诉求十分明显。德法英三国的走近兼顾自身利益与群体责任，作为欧洲“领头羊”，三国也需承担相应义务。
“内忧外患之际，欧洲不甘心随波逐流，必须发出自己的声音，通过加强协同找到共同的发展道路。”丁纯说。
从经济体量看，德国、英国和法国分别为世界第三、第六和第七大经济体，三国2024年国内生产总值（GDP）合计约为11万亿美元，占全球经济总量的10%左右。
英法还是欧洲仅有的两个核大国。两国在近期签署的《诺斯伍德宣言》中承诺，任何威胁英法核心利益的对手都可能面临两国核力量联合应对，这一表态朝马克龙此前提出的“欧洲核保护伞”目标更靠近了一步。
不过，类似“E3”的机制将成为长期磋商机制还是短暂的应急措施，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。
丁纯认为，如果内外压力长期存在，将会倒逼欧洲各国进一步“抱团”；如果压力缓解，或许这将成为一个过渡性阶段。
还有分析指出，在军工整合、核威慑角色、防务资源分配等方面，德法英三国本身远非铁板一块。三边机制的强化，也可能会进一步边缘化波兰等中东欧国家。
争相计划访华
在德国总统访英的同一天，法国总统马克龙则在千里之外的中国进行国事访问。
这次访问也被视为欧洲的外交风向标。据报道，除了马克龙，德国总理和英国首相也有类似计划，准备明年年初到访中国。
默茨多次表示，他在南非G20峰会上与中国总理的会谈具有建设性，对明年年初访华充满期待。据透露，德国外长瓦德富尔近期可能将先行访华，为更高层互动铺路。
斯塔默未透露将何时访华，但消息人士称可能安排在明年1月，中国可能会是他明年出访的首个国家。12月1日，斯塔默就中英关系作出最新表态称，前保守党政府“玩忽职守”，任由两国关系恶化，现在是时候对英中关系采取“严肃态度”了。
欧洲三大国争相计划访华，引发外界关注。有说法称，这说明德法英三国不仅在加速“抱团”，在改善对华关系上也有共同的急迫感。
丁纯表示，在内外压力下，欧洲三大国开始在外交上展现出灵活性和务实主义态度，都表示愿意来华进行协同磋商，维持好与中国的经贸关系，为解决国际热点问题寻找思路。
“无论是解决安全危机、平衡美国压力，还是应对国内社会及经济问题，欧洲都离不开中国。”丁纯说，欧洲外交的转向很大程度上是因为“形势比人强”，但能够给中欧双边关系带来一定改善，也将影响欧美、中美关系。
不过，与此同时，欧洲方面并未放弃提及对华“去风险”等说法，也在不断寻求降低对中国的经济依赖。
丁纯指出，近来中欧关系走向体现出高开低走、低位反弹的特点。
欧洲是否能够真正认识到中欧关系的重要性并进行长远战略规划，还是仅为应对困境作出暂时调整，仍有待时间检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