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左圖:舒國治著作《台北小吃札記》,聚焦台灣市井美食。右圖:洪愛珠新書《老派少女購物路線》。
民以食為天,飲食入書,作者憑藉味蕾的觸動拉近與讀者的距離。台灣作家舒國治、洪愛珠都是十分擅長寫美食的著作人,他們通過文字描繪人與美食之間的關聯,傳遞對「食」這件事的體會─舒國治主張食之自在,洪愛珠則講述餐桌上有關「她」的似水流年。
在日前舉行的香港書展講座「寫到老,也吃到老」上,舒國治提到「目測」在人生路上的重要性,比如用「目測」去挑選一家飯館、應聘一個工作、尋覓一個伴侶,諸如此類,「其實就是保持你的本能。」舒國治表示。
「好吃的食物始終來自日常」
舒國治生於上世紀50年代,70年代以數篇作品包括小說《村人遇難記》受文壇矚目。其代表作《台北小吃札記》更為他帶來「美食文學家」的稱號,讀者每每想到台灣美食,總能聯想到這位台灣食評家,他並不認為一定要給美食的好與壞去下一個定義,也不認為一定要去一試網絡推介的網紅餐廳,相反他指出,好吃的食物始終來自日常:「在很想吃的時候,一盤蛋炒飯、一盤紅燒肉,就很好。比如去朋友家,深夜突然覺得肚餓,往往這個時候做出的飯就很好。」
大千世界,美食諸多,舒國治多次闡釋遵從本心以及隨性的意義,譬如他提及《孤獨的美食家》時,感到作品的重點不在意孤獨,而是根據自己的心意尋找到合適的餐廳,「即按照你想要的方式。」他也是以這樣的直覺去街頭巷尾找尋美食,沒有標準,只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。
「寫作是為了留住一切親愛的」
如何去品嘗美食?舒國治的態度是不要盲目跟從網絡平台的美食推介,人要始終對美食保持一種敏銳度,「不用特別去規劃,面前能掌握到的就是最珍貴。人之所以會覺得愈來愈難從美食中收穫快樂,是因為過於進階,只是機械地去吃。」舒國治說。
舒國治也曾為台灣作家洪愛珠著《老派少女購物路線》一書作序:「洪愛珠這本書,說是寫吃飯,也更是寫家人。說是寫飲食的審美,也更是寫人生的句點逗點。說是寫世道家園風俗之返視,也更是寫自己懷親從而修心養愛的過程。」
洪愛珠今年也與舒國治一樣,是亮相今年香港書展的台灣作家,她以「寫作,在家庭餐桌上」為題,娓娓道來有關母親、有關記憶、有關成長與美食之間關係,「我先寫的是記憶中的人、事、時、地、物,再是散文,最後才是飲食散文。」洪愛珠表示:「我記憶中的幾十年的老店說消失就消失了,但這是屬於我版本的《追憶逝水年華》,寫作也是為了留住一切親愛的。」
洪愛珠表示,自己的寫作其實始於母親的離世,「作為母親的照顧者,我在她離開之前,狀態很不穩定,我需要一個抒發情感的途徑,一開始我是用圖像去展示,之後開始嘗試文學創作。」她通過寫作,開始思考飯桌與親情之間的關係,兒時認為過年過節,母親等家庭其他女子操持的一台飯菜,成為了記憶深處承載親情的載體,「食物也有它的經歷,食物形塑我們。」
兒時,她看着外婆與母親,進出廚房,起灶架鍋,張羅數十位家人的日常吃食,哄嚷熱烈,起初她認為「過年做菜是對傳統女性的剝削。」但現在她認為深埋記憶中,來自家人做的滷肉飯、芋頭泥、一個糉子,都讓她憑藉對這些味道的記憶,從而追尋家人的一種方式。
故而,她在《老派少女購物路線》一書中,寫了不少外婆、母親等在餐桌生活之中承擔的重要作用,「我也想致敬她們的年代,女性在家庭餐桌上是起着支柱作用的,她們很重要。」她希望讀者能從中感受到台灣飲食文化之變遷。
談及台灣的美食,以及自己的「做飯經」,從滷肉飯、糉子、高麗菜卷、芋棗、綠竹筍……一道道美味,如數家珍。正如她在《老派少女購物路線》中,以文字記錄來自家人,以及自己親手去做吃食的感覺,「我對這些吃食的感受就是──唯有自己會做,不論在世界各地,任何一個場景,都可以找到屬於自己的家鄉。」洪愛珠深情道來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