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前，俄烏沖突和伊以沖突再次顯示制陸權、制空權和制海權的重要性，更顯示了制腦權成為敵對雙方力圖控制的新領域。兩場沖突顯示，制陸權是體系對抗的根基，最終控制目標仍需地面力量完成；制空權決定情報獲取效率、打擊精度及後勤切斷能力；制海權結合太空、網絡能力塑造國際格局；而制腦權則會散布真假混淆的信息，實施心理威懾和情感操控。
三位現代學者提出的理論，使人們認識到前三制權的重要性。英國地理學家和地緣政治學家麥金德（Halford John Mackinder，1861—1947）提出歷史的地理樞紐理論，強調控制歐亞大陸對全球戰略的重要性。意大利將軍和軍事理論家杜黑（Giulio Douhet，1869—1930）在提出制空權理論，強調空軍在現代戰爭中的決定性作用。美國軍事理論家馬漢（Alfred Thayer Mahan，1840—1914）分析了海權對歷史的影響，系統闡述了控制海洋對國家強盛的決定性作用。本世紀人類進入移動互聯網和人工智能時代，這些技術手段立即被應用於軍事領域，與傳統的洗腦技術、心理戰、認知戰相結合，在現代戰爭中發揮了前所未有的作用。
中國國防科技大學教授曾華鋒（1965— ）一直從事軍事技術與社會互動關係的研究，著有《國防科技發展戰略論》、《從物理戰到心理戰》等著作。互聯網的爆發式發展讓他意識到，戰爭空間正在從陸海空天電網等自然空間向認知領域延伸。2002年，俄羅斯信息安全委員會通過《俄聯邦信息安全學說》，將網絡戰提升為未來的“第六代戰爭”。與此同時，腦科學的突破使傳統的洗腦術有了生理-心理學基礎。更為嚴重的是，西方媒體通過文化產品、輿論議題設置等手段，正入侵中國的認知空間，悄然“吞噬”著中國的文化和意識形態。正如鄧小平所預言，“一個冷戰結來了，另外兩個冷戰又已經開始，一個是針對整個南方的、第三世界的，另一個是針對社會主義的。”
圖1 《制腦權：全球媒體時代的戰爭法則與國家安全戰略》
2013年，曾華鋒與石海明合著的《制腦權：全球媒體時代的戰爭法則與國家安全戰略》問世，系統剖析了認知空間如何成為大國博弈的新戰場。在他們看來，制腦權本質上是通過控制思想、觀念、信仰來達成戰爭目的的能力。這種戰爭形態早已有之，二戰時納粹借媒體煽動仇恨、冷戰時期美國通過文化滲透加速蘇聯解體等等，都是爭奪制腦權使然。但在全球化媒體時代，制腦戰爭呈現出新特征：武器是真假難辨的信息，戰場是每個人的大腦，進攻方通過戰略傳播輸出價值觀，防御方則需築牢文化防線。他特別警示：虛假信息借互聯網可瞬間傳遍全球，極端組織正是靠社交媒體招募成員；美西方憑借信息戰，正無形入侵他國認知空間。
面對認知戰的嚴峻挑戰，曾華鋒們的研究為國家戰略提供了重要啟示。在國家層面，要構築認知空間攻防對抗的體系，加強信息化建設，構建既順應全球化趨勢又符合中國信息化要求的網絡安全體系；在個人層面，公眾要提高信息素養，築牢精神支柱，堅守弘揚優秀傳統文化，增強民族認同感。
圖2 曾華鋒發表“制腦權”演講
這部著作出版後迅速引發關注，入選2013中華讀書報年度圖書100佳，進入中共中央所屬部們2014推薦書目。2014年曾華鋒在人民網接受主題為“聚焦國家安全新疆域，奪取未來戰爭制腦權”的訪談，2017年在新華網發表“不戰而屈人之兵：如何奪取認知空間制腦權？”，在《軍事論壇》發表“制腦作戰：未來戰爭競爭新模式”等文章，進一步推動了公眾對認知安全的討論。此後，“制腦權”概念被美國蘭德公司、中國國防大學等學術機構多次採用，成為國內外理解中國軍事思想創新的觀察點。
從伊以沖突中的輿論攻防，到美國借台灣問題發起的認知戰，制腦權的較量已成為國際博弈的新常態。曾華鋒等人提出的“制腦權”概念揭示了這一新型戰爭形態的特點和本質。理解制腦權理論，有助於看清國際輿論中的認知陷阱，促使相關國家及其人民更清醒地提防不見硝煙的武器的威脅，自覺維護國家主權與民族尊嚴——這正是這位軍事學者給我們這個時代的戰略啟示。
作者：侯文珍（山西中醫藥大學輔導員）
原載：加拿大《華僑時報》2025年7月18日第23版“中國如斯”專欄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