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由亞洲特別是中國企業主導的電動汽車電池市場上，瑞典電池巨頭Northvolt曾被視作歐洲的希望。但由於巨額虧損且無法爭取到援助資金，Northvolt被迫於22日在美國申請破產保護，震驚業內。Northvolt的轟然倒下也給歐洲汽車行業再添陰霾，雷諾集團CEO盧卡·德梅奧此前坦言，“如果沒有中國公司的支持，我們將無法參與競爭”。
英國《金融時報》11月25日報道注意到，就在Northvolt申請破產的兩個月前，被稱作中國“電池之王”的寧德時代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曾毓群，在做客挪威主權基金CEO尼古拉·唐根主持的視頻采訪時，曾一針見血指出了歐洲電池制造商的問題所在——“他們的設計存在不足，其次工藝是錯誤的，就連設備也有問題。他們如何能擴大生產規模呢？”他指出，這些企業在擴大生產規模時將面臨利用率、可靠性乃至安全問題。
《金融時報》認為，曾毓群的一番悲觀評價，揭示了歐洲脫碳關鍵技術行業的失敗程度，歐洲的政府、企業和投資者已不知該如何與中國重新競爭了。
瑞典電池巨頭Northvolt曾被視作歐洲的希望 金融時報
“我們怎能不嚴肅對待這件事呢？”Northvolt上周在美國申請破產保護後，一位長期投資者表示，“歐洲汽車業是歐洲工業實力的核心。歐洲汽車行業的危機深不見底，情況非常嚴峻。”
據路透社22日報道，Northvolt的現任和前任員工曾將公司無法擴大生產的原因，歸咎於管理不善、超支、安全標準差以及嚴重依賴中國機械等問題。據內部人士透露，該公司在北極地區的工廠每年本來可以生產16千兆瓦時的電池，足以為約27萬輛汽車提供動力，但去年的產量還不到這一數字的1%。
2017年，歐盟邁出了在整個歐洲建立電池供應鏈的第一步，Northvolt是這一雄心壯志的核心。此後，歐盟在全球電池市場的份額從3%提高到17%，2023年的電池銷售收入為810億歐元，歐盟把60多億歐元都投入到支持跨境電池項目和研究創新中。
盡管如此，包括寧德時代、比亞迪、韓國LG新能源和SK On在內的亞洲企業，仍牢牢控制著全球約70%的市場。在歐洲30個超級工廠項目中，也有許多是在中國和韓國公司的幫助下設計和建造的。
如今Northvolt的轟然垮塌，動搖了歐洲的雄心，這家電池巨頭的悲劇暴露出歐洲面臨的挑戰。歐盟一方面希望繼續重金投資清潔技術以實現氣候目標，同時希望遏制已蔓延到汽車行業和重工業的工廠關閉和裁員浪潮。
路透社報道也形容，Northvolt曾被視為歐洲建立獨立電動汽車供應鏈，以對抗中日韓電池制造商主導地位的希望。Northvolt申請破產保護，意味著歐洲擺脫寧德時代和比亞迪等中國制造商，擁有自己的電池產業的目標遭遇挫折。根據國際能源機構的數據，全球85%的電動汽車電池都是在中國生產的。
“我們現在正處於一個關鍵時刻。”歐洲電池夥伴關系協會（BEPA）執行董事沃特·澤曼（Wouter IJzermans）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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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11月8日，福建省寧德市，寧德時代新能源電動汽車電池特寫。 視覺中國
了解Northvolt破產內情的人直言，雖然歐洲想要在技術和材料上擺脫對中國等國的依賴，但選項已經不多，伴隨著汽車行業向電動化過渡，這些技術和材料變得至關重要。
歐洲其他的動力電池企業，如法國的Verkor和大眾汽車的電池業務PowerCo，他們要麽雄心不再，要麽面臨更嚴峻的融資前景：由於市場需求放緩，PowerCo正考慮將在德國建設兩條生產線的計劃縮減為一條；Verkor 最近完成了新一輪13億歐元的融資，但公司CEO表示，在Northvolt陷入困境以及今年電動汽車銷售放緩的沖擊下，尋求融資變得十分艱難。
與此同時，Northvolt在美國申請破產的後果已經顯現。
一方面，汽車制造商再次被迫轉向亞洲供應商，以減少其破產風險。 雖然德國保時捷從未證實與Northvolt存在合作關系，但一位熟悉兩家公司協議的消息人士表示，Northvolt原本已簽約為定於明年推出的全電動保時捷718制造電池。隨著Northvolt自身難保，保時捷開始尋找替代供應商。
另一方面，亞洲電池制造商之間可能會展開爭奪歐洲市場主導地位的鬥爭。 韓國LG新能源和SK On分別在波蘭和匈牙利擁有工廠，而寧德時代在德國有一家工廠，在匈牙利的第二家工廠計劃明年投產。
《金融時報》指出，由於歐洲初創企業在大規模生產電池的能力方面仍然落後，行業高管表示，唯一的解決方案可能是繼續依賴亞洲參與者，直到本土公司能夠吸收電池化學、大規模生產和設備制造方面的技術知識。
然而，歐洲到底需要多久才能掌握相關技術？到那時是否已經輸掉了競賽？一切都是未知。
雷諾集團首席執行官盧卡·德梅奧上個月告訴記者：“我們需要與中國達成協議，中國公司控制著采礦業、化工業和精煉業，如果沒有他們的產能和能力支持，我們將無法競爭。”
“如果你把目光放遠點，歐洲到底想成為什麽？”Northvolt的一位高管說，“我真的懷疑歐洲是否想放棄另一個像太陽能電池板那樣的行業，歐洲已不是人工智能領域的領導者。我希望我的孩子，還能在有很多工作機會的地方長大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