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案卷】
马晓琴,女,彝族,1983年3月生,四川盐源人,2011年2月参加工作,2019年3月加入中国共产党,曾任雷波县山棱岗乡人民政府会计。
2023年10月,马晓琴涉嫌严重违纪违法,主动投案,接受雷波县纪委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。
2024年1月,马晓琴因严重违反党的纪律,构成职务违法并涉嫌贪污犯罪,被开除党籍和公职。
2024年4月,马晓琴因犯贪污罪,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十个月,并处罚金人民币30万元。
【案探】
对马晓琴而言,从无到有,她奋斗了33年;从有到无,她却仅用了不到1年时间。33岁以前,马晓琴踏实、勤奋、上进,通过自学拿到了大专文凭和会计从业资格证;33岁,马晓琴通过公招考试,成为雷波县山棱岗乡政府的一名会计,是旁人眼中的励志青年;33岁以后,马晓琴却突然失去了人生目标,精神空虚、思想滑坡,陷入网络赌博不能自拔,欠下巨额赌债,最终走上了破纪破法的不归路。
“害怕自己挪用公款被发现,害怕失去爱人、孩子、工作,害怕一无所有,每天都惶惶不安、特别绝望……”2023年10月,在几番痛苦艰难的纠结后,马晓琴最终放弃逃避,走进雷波县纪委监委机关主动投案。
雷波县山棱岗乡人民政府原会计马晓琴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。
没有了人生目标,未来该何去何从
“我走过很远的路,吃过很多的苦,十分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。”初到山棱岗乡的马晓琴勤勤恳恳、任劳任怨,凭借良好表现,还曾获得“优秀乡镇财务人员”等称号。
成功的喜悦感、工作的新鲜感、旁人的认同感,并未在马晓琴身上持续很长时间,取而代之的则是人生迷茫、精神空虚、情绪压抑。
“一段时间过后,我突然发现,自己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、追求什么,人生仿佛失去了方向。”马晓琴最初对自己设定的人生目标,就是找一份稳定、体面的工作。然而,当她实现这一人生目标之后,却不知道接下来该何去何从。
人生如登山,登高可望远。每个人心中的“高山”或高或低、或陡或缓,各不相同。有的人志存高远,锚定目标一往无前,登上了一个又一个“高山”;有的人满足于小目标、小成就,登上了自我设定的“人生之山”后就不思进取、得过且过。显然,马晓琴属于后者。
倘若自我要求不高,面对工作的高要求,就会力不从心。马晓琴到山棱岗乡工作的时候,正值脱贫攻坚的关键阶段,资金量大、项目多,每天面对的都是密密麻麻的数字、层层叠叠的账本,且不能出现一丁点错误。枯燥、繁杂的工作,让她逐渐产生了厌烦情绪。“有的时候一个数字算错了,一天的工作都要推倒重来,实在有些令人压抑。”
同事的不理解,也让马晓琴感到十分堵心。“有的同事来报账,认为要求太严格、程序太复杂,有时还会说些难听的话。”
负面情绪犹如塘中之水,若不及时宣泄,极易堤毁塘溃。可惜的是,马晓琴并没有找到正确的宣泄方式,也缺少来自旁人的关心帮助。马晓琴家住西昌,离山棱岗乡路程较远,基本上一个月才回一次家,缺少家人亲情陪伴。同时,马晓琴的上级领导对她的思想动向并不了解,“每次谈话都是关心工作完成与否、有无出现错误”,没有及时了解纠正她思想上的苗头性倾向性问题。
就在马晓琴苦苦寻找情绪宣泄口的时候,她发现了有偿纸牌游戏这一“新大陆”。
赌博,实质是一场针对赌徒的骗局
一旦失去人生目标,就会像无舵之船,在风浪中随波逐流,极易偏离航道、坠入漩涡。
2016年底的一个周末,在他人邀约下,马晓琴开始接触到“升级”纸牌游戏,这让她“乏味”的生活多了一些不一样的“乐趣”。
“第一次玩牌感觉很新奇,不知不觉消磨了一天时间,最后我还赢了一点。”金钱输赢的刺激,让马晓琴麻木的神经出现了新的兴奋点,她犹如找到了“救命稻草”,很快沉迷其中。此后,她不断尝试新的牌类玩法,斗地主、打麻将、“斗牛”……各种玩法都不错过。
渐渐地,马晓琴牌瘾越来越大,“周末牌局”已不能满足她的需求,便开始尝试和朋友在网上打“一元小麻将”。“并不是为了赢钱,就是感觉打牌很刺激,让我感觉到很兴奋、很开心、很满足。”
2019年,公安机关大力打击网络赌博,朋友们纷纷远离网赌,马晓琴却像断线风筝无所适从。为了寻求新的精神寄托,马晓琴开始在网上搜寻“打麻将”“斗牛牛”等各种赌博小程序,一发不可收拾,甚至趋于“着魔”:一有空就会拿起手机,甚至上班时间,都会挤出时间玩几把,周末更是彻夜不眠地玩。
“免费试玩”“注册送现金”“充一百送一百”……五花八门的广告,让马晓琴应接不暇,只要能够点击参与的,她都会“试一下水”。此时的马晓琴,与同事、朋友日渐疏远,参与网络赌博也不仅仅是为了打发时间,而是寻求刺激,妄图通过网络赌博实现“财富自由”。
世间赌徒,十赌九输。赌博,实质是一场针对赌徒的骗局,赢只是过程,输才是结果。马晓琴也不例外,很快就入不敷出,但她却没有及时悬崖勒马,反而想通过赌博赢回本钱。
为凑集“赌资”赢回来,马晓琴不断刷信用卡或找朋友、同事借钱,后来又通过网络平台进行小额贷款。但随着债务不断加重,唯品会、京东购物、中邮钱包……只要能够借到钱的平台,都成了她凑集“赌资”的提款机。
2022年,近乎疯狂的马晓琴一次性欠下了30余万元赌债,无力承担的她,终于向家人吐露了自己参与网络赌博的事。听闻此事后,母亲拿出多年积蓄帮她还了赌债,苦口婆心叮嘱她要珍惜工作、珍惜生活,再不能沉迷下去。
“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,拉着我去赌,怕被家人发现,上个卫生间都会偷玩几把,也不清楚到底是不甘心还是喜欢赌……”
30万、60万……母亲、丈夫、婆家人一而再、再而三地东借西凑,帮马晓琴还清债务。面对家人的谅解和关心,马晓琴信誓旦旦保证不会再碰网络赌博,但是每次仅仅坚持两三个月,又再次拿起了手机。
公款为何如此轻易被挪用?
在失信于亲人、朋友之后,无人可借的马晓琴将手伸向了单位公款。
“第一次我通过打白条的方式,套取了第一笔4.5万元公款用于偿还网贷,但直到将钱归还,也没被人发现。一下子觉得这个钱太好拿了!还不用求人。”不学纪、不学法的马晓琴,无知地认为,先“借用”再归还,不会有什么大问题。“万一被发现,顶多是个违规操作”。
公款为何如此轻易被挪用?在山棱岗乡政府,会计、出纳及分管领导各执1个UK数字证书,必须3个数字证书都审核通过,才能拨付资金。然而,相关人员却毫无纪律意识、责任意识,将3个数字证书都放在了财务室。“当需要拨付资金时,如果出纳或分管领导不在办公室,打个电话说清楚,就能用数字证书办理业务。”
就这样,马晓琴不断通过打白条、虚增打款人员和虚列打款名目等方式,侵吞、窃取公款。网络赌博赢了钱就还上,输了又继续做假账,俨然将公款当成私款自由支取。与此同时,由于监管缺失,让马晓琴屡次得逞却从未被察觉。
“马会计,我们村组干部生活补助为什么还没有发?”2022年12月,面对他人的询问,已经将村组干部生活补助套出并输光的马晓琴慌了手脚,便决定自己先去银行贷款把村组干部补助补上。但贷款出来的钱还没捂热,从西昌回雷波短短几个小时的路途中,马晓琴又在网络赌博中输掉了10多万。
经查,2022年12月至2023年9月期间,马晓琴利用职务便利,在经办征地补偿、项目结算资金等财务事项中,通过虚增打款人员、虚列打款名目、直接占用等方式,多次侵吞、窃取单位公款220余万元。最终,马晓琴受到了党纪国法严惩,只能自食其果。
此外,山棱岗乡政府相关人员因不正确履职等问题,已被立案审查调查。
【案析】
古人讲,“志不立,如无舵之舟,无衔之马,漂荡奔逸,终亦何所底乎?”回顾马晓琴违纪违法过程,起因就在一个“志”字。立志不高,满足于一份稳定工作,之后浑浑噩噩、毫无目标;立志不正,妄图通过网络赌博实现“财富自由”;立志不坚,多次下决心远离赌博,却一再沉沦。本是干事创业的大好年华,却未将人生之志放在绽放自我、造福他人,自甘堕落、消极度日,最终坠入违法犯罪的深渊,令人惜之、痛之。马晓琴严重违反党的纪律,构成职务违法并涉嫌贪污犯罪,且在党的十八大后不收敛、不收手,性质严重,影响恶劣,应予严肃处理。依据《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》《中华人民共和国监察法》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公职人员政务处分法》等有关规定,马晓琴受到开除党籍、开除公职处分;依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有关规定,马晓琴的行为应当认定构成贪污罪。
1.《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》(2018年)
第二十七条: 党组织在纪律审查中发现党员有贪污贿赂、滥用职权、玩忽职守、权力寻租、利益输送、徇私舞弊、浪费国家资财等违反法律涉嫌犯罪行为的,应当给予撤销党内职务、留党察看或者开除党籍处分。
第一百三十四条: 生活奢靡、贪图享乐、追求低级趣味,造成不良影响的,给予警告或者严重警告处分;情节严重的,给予撤销党内职务处分。
2.《中华人民共和国监察法》
第四十五条: 监察机关根据监督、调查结果,依法作出如下处置:
……
(二)对违法的公职人员依照法定程序作出警告、记过、记大过、降级、撤职、开除等政务处分决定;
……
(四)对涉嫌职务犯罪的,监察机关经调查认为犯罪事实清楚,证据确实、充分的,制作起诉意见书,连同案卷材料、证据一并移送人民检察院依法审查、提起公诉;
……
第四十六条: 监察机关经调查,对违法取得的财物,依法予以没收、追缴或者责令退赔;对涉嫌犯罪取得的财物,应当随案移送人民检察院。
3.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公职人员政务处分法》
第三十三条: 有下列行为之一的,予以警告、记过或者记大过;情节较重的,予以降级或者撤职;情节严重的,予以开除:
(一)贪污贿赂的;
……
4.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》
第三百八十二条: 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,侵吞、窃取、骗取或者以其他手段非法占有公共财物的,是贪污罪。
……
作者:张丹